【史海鉤沉】右派死亡集中營 —— 夾邊溝

【史海鉤沉】右派死亡集中營 —— 夾邊溝

文/石元裕、陳峰、高天韻、章華(明慧之窗記者周慧文編輯)

夾邊溝,位於甘肅省祁連山下的荒漠戈壁之中。這裏夏天酷熱,最高可達50攝氏度,冬天奇寒,最低將近零下30攝氏度。有限的農田多為鹽鹼荒灘,全年幾乎無降水。根本不宜人居住。

一九五七年反右運動中,甘肅省共揪出右派12000多人,其中被開除公職並判以勞教的極右份子約3000人。他們被集中關押在夾邊溝農場。這裏只能接收500人,根本無法使3000人果腹。

吃盡一切能吃的和不能吃的

剛到夾邊溝時,每月定量是40斤糧。一九五八年以後,降為每月26斤,20斤,最少時降到15斤,每天不足7兩。

死亡開始了,每天有一兩個、兩三個人從衛生所的病房裏被抬出去。死神面前,人們開始本能地掙扎求生。

還有點力氣的,到草灘上挖野菜、捋草籽煮著吃。到草灘上挖鼠洞,鼠口奪糧。看到蜥蜴,抓住燒煮而食,有人因此中毒而亡。草籽吃得太多,無法排便,肚子鼓得像皮球,有人最後活活被臌脹死了。

一九六零年四月,蘭州中醫院的右派高吉義等9人被場部派往酒泉拉洋芋(土豆),裝完貨的最後一天,餓極了的他們煮熟了一麻袋洋芋,有160斤,一口氣統統吃光,吃得「在地上坐不住了,靠牆坐也坐不住了,一彎腰嗓子眼裏的洋芋疙瘩就冒出來」。冒出來還吃,伸著脖子瞪著眼睛用力往下嚥。

返回途中,一個人在顛簸之下,活活脹死。高吉義也上吐下泄,和他住在一起的右派工程師牛天德整個晚上都在照看他。第二天高吉義醒來,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:年近六旬的牛天德,竟然將他的嘔吐物和排泄物收集起來,在其中仔細挑揀洋芋疙瘩吃!

一名右派,麥收時吃了過量的生麥子,又喝了開水,在劇痛中掙扎了一夜後死去。第二天,農場在他的屍體邊召開現場批判大會,管教罵道:「這種人硬是不服改造,同黨頑固對抗,直到自取滅亡。」死者的妻子在現場,不敢放聲大哭,只能啜泣不已。

傅作義的堂弟雪葬夾邊溝

傅作恭是國民黨叛將傅作義的堂弟,留美博士、水利專家。中共建政後,傅作義寫信叫弟弟回來為國效力。傅作恭放棄美國的優越條件和前程,欣然從命,還加入了中共。

傅作恭任甘肅省水利廳總工程師,因認為甘肅省上馬引洮工程尚不具備條件,被甘肅省委定性為階級敵人向黨進攻,打成極右份子,送到夾邊溝。

年過半百的他每天飢餓難耐,體力不支,於是向傅作義寫信求援。傅作義沒有伸出援手,反而在回信中對他批評教育一番。

一九六零年冬季的一天,傅作恭實在餓得不行,想去摳點豬食充飢,結果倒在農場場部的豬圈旁,再也沒有起來。大雪覆蓋了他的身體,幾天後才被人發現。

當年掩埋的遇難者衣物。(明慧網)

活人吃死人

一九六零年九月,夾邊溝的右派遷往明水農場。那裏條件更為惡劣,沒有房子,沒有糧食,沒有水喝,只有光禿禿的一片旱灘。右派們像原始人一樣,穴居在山洪衝出的山溝裏的地窩子和窯洞裏。

死亡高峰不可避免地到來。一九六零年十一月中旬,每天都有數十人死去。場部請求調點糧時,張掖地委書記訓斥道:死幾個犯人怕什麼?幹社會主義哪有不死人的?

死的人太多,已來不及掩埋,掩埋越來越草率,大都是用骯髒的破被子裹一裹,拉到附近的沙包裏,簡單用沙子蓋一下了事。被形象地稱為「鑽沙包」。

由於對死難者的掩埋過於草率,屍骨暴露於荒野,纍纍白骨綿延兩里多路。

這時候,最駭人聽聞的一幕出現了:活人吃死人!

死者的遺體被餓得發狂的人們從沙地裏扒出來,割下大腿和屁股上的肉。「鑽沙包」的死者都是餓死的,全身沒有一點肉和脂肪,於是,他們的胸腔被劃開,開腸破肚,內臟被取出。

有些人躲到沙堆後面用乾草燒著吃,也有悄悄焙乾了存著慢慢吃。

留美博士的尊嚴

董堅毅,美國哈佛大學醫學博士,因為給領導提意見被劃為右派。一九六零年十一月,董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,珍視尊嚴的他向組長劉文漢交待,如何用衣被和毛毯包裹他的屍體。三天後去世,年僅35歲。劉文漢將他包紮掩埋。七八天後,董的妻子顧曉穎千里迢迢從上海前來探望,卻被告知丈夫已死。

當難友帶她去看丈夫的屍體時,卻發現屍體被拋在荒野,裹屍的毛毯、鴨絨已被扒去,屍體上的肉被切割吃完,只剩下紫色的頭顱留在骨架上。

夾邊溝倖存者籌建的紀念碑,後被砸毀。(明慧網)

尾聲

一九六零年冬季,中央監察部長錢瑛到張掖視察災情時,途中無意發現荒野溝壑中堆積著數百具無人掩埋的餓殍屍體,才搶救了最後的倖存者。

短短三年間,3000名右派只剩下300人。一九六一年一月,他們才陸續遣返原籍。

一位醫生留下來負責給2000餘名死者編寫病歷。他們被貼以各種名目的致命疾病,實際上,他們絕大多數死於飢餓,但病例上全然不見「飢餓」二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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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慧網原文:
​​​​​​​明慧期刊:天地蒼生(特刊)  https://qikan.minghui.org/qikan.aspx?id=194743

(本文主圖説明:沙丘之下的窯洞,上世紀五六十年代,是夾邊溝農場的「宿舍」;明慧網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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